算命太阳守婚是什么意思

本故事已由作者:吴杉君,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,旗下关联账号“深夜有情”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,侵权必究。1英武侯贺兰廷最近都要被烦死了,皆因一个女人。贺兰廷坐在轩听小榭里,正跟友人举杯诉苦,想他京城五少之首,被各府各家的大姑娘惦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但头一次被个女人吓到。说吓到一点不为过,对方虽

本故事已由作者:吴杉君,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,旗下关联账号“深夜有情”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,侵权必究。

1

英武侯贺兰廷最近都要被烦死了,皆因一个女人。

贺兰廷坐在轩听小榭里,正跟友人举杯诉苦,想他京城五少之首,被各府各家的大姑娘惦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但头一次被个女人吓到。

说吓到一点不为过,对方虽然是个女人但压根不知含蓄为何物,什么当街告白、拦路调戏、堵门求偶遇,整日尾随刷存在感之类的事几乎天天上演。

他好不容乔装打扮,又用了调虎离山之计,约了友人来这家新开的馆子吃饭,本以为能避开那女人,可他还是轻敌了。

小二端上来一盘盘的菜,铺满了整张桌子,友人盯着正中间那道闻名京都的海鲜盛宴,激动的道,“贺兄真是抬举小弟,不过随意小聚一番,打打牙祭,闲话家常,贺兄居然点了这道横菜,让小弟如何是好?”

那道海鲜盛宴没预约个三五天是吃不到的,哪怕预约了也是价高者得,一道菜吃的虽美味但也实打实地是在吃银子。

贺兰廷喝的微醺,正要咧嘴笑,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,这道菜他没点啊!

他心中忽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,急忙叫来小二询问。小二点头哈腰伺候的殷勤,“贺侯爷尽管吃,不够再来一盘都行,钱也不用付了,东家发话了,但凡侯爷您来,全免,不光免单还能带回家去吃。”

贺兰廷心中的恐惧感无限扩大,问道:“你们东家贵姓啊?”

小二一抱拳,“平阳侯府的大小姐莫千秋。”

噗通,贺兰廷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魔女!!莫千秋就是个阴魂不散的魔女啊!他都躲她躲成这样了,她竟然还能无孔不入!

贺兰廷饭也不吃了,一溜烟跑走了。小二叹了口气,摇着头跑到顶层包厢复命。

莫千秋听完整件事的经过愁眉不展,“他怎么就这么怕我呢?都说女追男隔层纱,我这个隔的怕是铁砂吧!”

小二道:“小姐,要不您换个人追?贺侯爷恐怕是不行了。”

“不换!说什么都不能换!”莫千秋一拍桌子吼道,“我非贺兰廷不嫁,输什么都不能输这口气!”

2

莫千秋躺在自己的闺床上捂着被子委屈地咬着嘴唇,其实她最初也没多喜欢贺兰廷,追他完全是为了堵一口恶气。

她掀开被子,望着床边帐缦,思绪飘到一年前。那时,她还不像现在这般疯狂,那时她还有婚约在身。

莫千秋虽出身平阳侯府,但实则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差别,因为平阳侯府空有爵位却没任何实权,个中缘由要从“平阳侯”这个爵位的由来说起。

先帝在位时,没甚爱好唯独爱吃,彼时御厨的手艺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了,先帝便从民间搜罗手艺卓绝的厨子。

莫千秋的祖父便是其一,且深得先帝喜爱,当初其祖父的逸闻趣事传遍京都,人人都艳羡莫厨子凭一道看家菜得了个侯爷的爵位,以及一生的荣华富贵。所以,也有人管平阳侯府叫厨子侯府。

这爵位传给莫千秋的父亲时,在勋贵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,不过仗着先帝几分薄面支撑。其父也算聪明,实权拿不到手便采用迂回战术,利用爵位的便利办酒楼,莫家厨艺名声在外,自然有人慕名而来,食客云集也让莫家狠狠赚了一笔。

酒楼一间间开,钱没少赚,平阳侯府却离勋贵圈层越来越远,京城中世家都教育子女云“君子远庖厨”,所以离平阳侯府的人远点。仿佛沾染上他们家,便沾染了市侩和铜臭味,低人一等似的。

到了莫千秋这一辈,平阳侯府的境况更糟糕了些,不仅权力不在手,就连爵位都要不保。平阳侯膝下无子,不论是侯爷的夫人还是妾室,生出来的全是女儿。

眼看着平阳侯年岁大了,生孩子愈发费力,便生出了别的心思,嫡女莫千秋到了适婚年纪,招个赘婿,生个儿子继承爵位,岂不妙哉。

平阳侯物色了许久,终于敲定了同样落魄的淮南伯府,可伯爵府哪怕落魄也自视甚高,百般不情愿地从旁支选了个庶出的适龄男子,与莫千秋订了婚。

莫千秋倒是无所谓,在她眼里自己的夫婿不过是个生娃用的工具人,只要长的顺眼是谁都可以。那旁系庶子名叫柏梓豪,自从订下婚约隔三差五就写上几首酸诗给莫千秋,逢年过节还会拎着土特产登门拜访。

莫千秋看着柏梓豪寒酸的衣衫,心下不忍,便每月都从账上划走些银钱给他。好歹是她未婚夫,他不体面自己也不体面。更何况,莫千秋这年纪正是情窦初开,几首酸诗已经让少女春心萌动。

只是莫千秋没想到,柏梓豪的命好像不是一般二般的好,他被族中选中过继给某侯府当继子了。对方并非没有男丁继承爵位,只是算命先生算出侯府有一劫,过继个孩子方能化解。因此,柏梓豪一下水涨船高成了侯府公子,不过这婚约倒是没解除,他依旧要入赘莫家。

可莫千秋前脚才感慨完柏梓豪人意,后脚就疯狂被打脸了。柏梓豪的确没主动提出悔婚,可却劈腿了,对象正是那侯府老夫人的侄孙女。那贵女竟然把柏梓豪堵在小树林里,非要拉他的手诉说相思,结果被人发现逮了个正着。

柏梓豪自然是娶不成莫千秋了,这婚退的莫家有点恶心,如鲠在喉。

莫千秋又恢复了单身,小姐妹怕她在闺中生闷气,便四处拉着她游玩。这不玩还好,一玩可把她给气坏了。

湖畔凉亭内,几位素衫公子正推杯换盏,他们打扮文雅说的话却放浪形骸。那些话,传入了乌篷船内正喝茶吃糕点的莫千秋和两位姐妹的耳朵里。

“柏兄好艳福,弃了一个侯府嫡女,又来了位名门贵女当老婆。个中诀窍,还望柏兄传授一二!”

“说什么传授不传授的如此见外?人嘛都要为自己谋个好前程,彼时莫千秋便是我最好的前程。可谁叫我命好当了侯府公子,既然有这等高枝,谁还稀罕那厨子侯爷?”说话的正是柏梓豪。

“你们还真当我会喜欢个厨娘吗?哈哈哈,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!”柏梓豪酒后吐真言,“阿娇虽是侯府老夫人的侄孙女,但我只要娶了她,就能留在侯府继续当公子,那老太君已经发话了,还要给我谋个一官半职。所以,我就用了点计谋,让阿娇倾慕于我。那边的婚约自然也就……哈哈哈……”

莫千秋越听越气,粉嫩的小拳头紧紧攥着,脸色铁青。小姐妹急忙相劝,左一句“渣男”,又一句“天打雷劈”。

可这些依旧不能浇灭莫千秋心中怒火,她冲出乌篷船,高吼一声“柏梓豪”,兜头向对方泼了一盆湖水,指着那厮的鼻子痛骂了许久。

原本事到此处骂一顿也就罢了,谁知隔了几天莫千秋跟小姐妹去首饰店买簪子,竟碰上那侯府的阿娇姑娘。对方正没好气地说着八卦,内容正是莫千秋。

“你们都以为我不知羞,倾慕柏公子,其实根本不是如此!柏公子他有苦难言,只有我能懂他的心,我们是真心相待的。那厨子侯府的嫡女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,她早就想踹了柏公子,去攀我们侯府的侯爷,以此提升厨子侯府的地位。哪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,你们说是不是?”

莫千秋当场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去干架,被小姐妹及时拉住。

“明明是她不要脸,她还恶人先告状,给我抹黑?这口恶气,我咽不下!”她是真的气急了,退婚不要紧,自己名声不能毁。

小姐妹又是一顿劝,“秋秋,你可冷静点,报复人的法子多了,冲上去打人不理智!你看看她,上的可是英武侯府的马车,英武侯可跟宫里的沾亲带故,皇后都稀罕的不得了呢!”

简言之,对方背景深你惹不起,打了她掉脑袋的是自己。

莫千秋听了这话当场就愣住了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大街尽头。半响后,她忽然一拍大腿咬着后槽牙道,“你们说的对啊,报复人的法子多的是。我觉得……将计就计就非常好!”

3

莫千秋第一次见英武侯贺兰廷,是在某勋贵的春宴上。

初春的柔风吹绿了枝桠,吹开了一树树的繁花,那娇嫩的鲜艳的各色花朵,竟都无法压过贺兰廷的美色。

她隔着八丈远,躲在圆拱门后擦了擦流出来的哈喇子,而后把手抚在心脏处,感受着自己狂躁不安的心跳。

莫千秋觉得脸红透了,耳根子都跟着烧的滚烫。她又探出脑袋,向贺兰廷偷偷瞄去,才第二眼,她便沉醉了。

原本她不指望英武侯是个什么良人,只要不是须发花白的老头子,哪怕是个丧了妻的鳏夫,她都敢闭着眼睛往上冲。

可是现在,面对不远处的“惊喜”,莫千秋胆怯了。那么个比花还娇艳的男子,岂是她能亵渎的?她怂了,怂得彻底。

一同来的小姐妹怒其不争,一脚踹在莫千秋屁股上,让她跑到了贺兰廷面前。

“我我我……对不起!”莫千秋跟贺兰廷撞了个满怀,心里突突突跳个不停,脸红的能滴血。

贺兰廷被撞的头晕眼花,还没开得及看清来人正脸,忽然瞥见身侧一抹倩影迤逦而来。

他来不及想那么多,抓住莫千秋的手,深情款款道:“你让我好等,这些天我日夜都在思念你。”

情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泼,莫千秋脑袋里嗡嗡响,呼吸都快跟不上了。

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?贺兰廷在跟自己告白?

她还没顾得上说话,只听身后一道娇柔的怒吼声响起,“贺兰廷!你你你你,你太过分了!”

贺兰廷佯装不知,慌张无措地松开莫千秋的手,好像是被人抓包了。

那生气的女子直直拽了样东西扔到贺兰廷身上,说了句她这辈子说的最粗俗的话,“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纨绔,就当是我眼瞎!”

待女子走后,贺兰廷瞬间变脸,桃花眼虽含着笑意,态度却冷漠又疏离,礼貌纵然在可亲近感全无。

他深深作揖,行了个大礼,话说的几位诚恳,“刚才是在下唐突小姐了,只是事从缓急顾不上许多,请小姐赎罪。贺某欠你一个人情,若小姐遇到难处我能解决的,定当倾囊相助。”

莫千秋此时大概也明白了来龙无脉,想来是贺兰廷用她来挡桃花。刚才还激动无比的心,瞬间凉了半截。可她想到自己的目的,又鼓起了勇气。

“侯爷所言当真?”她怕的很,声音都有点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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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兰廷深知自己理亏,刚才的举动不仅僭越还无赖,所以心虚的很,自然应承的信誓旦旦,“绝无虚言,只要我力所能及,小姐有求必应。”

莫千秋道:“这事你绝对能办到,并且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办到了。”

这话引起了贺兰廷的兴趣,“但讲无妨。”

莫千秋有些扭捏,“就…就…就是…请你娶我…”

她因害羞,越说声音越小,贺兰廷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,又问:“小姐说的是什么?”

莫千秋壮了胆子,大声道:“请你娶我!”

贺兰廷瞠目结舌,不禁惊讶喊出来:“我娶你?!!”

话音刚落,只见之前那女子去而复返,还带着许多相熟的朋友,她带着哭腔指着贺兰廷和莫千秋气道:“你们看啊!贺兰廷自己亲口承认的吧!呜呜呜…大家可要为我做主啊!”

贺兰廷和莫千秋被当场“捉奸”,贺兰廷百口莫辩,莫千秋是辩也没人听,更何况她压根不想辩。

一场美好的春宴,竟被搞的鸡飞狗跳,更是名噪京城。勋贵圈都传遍了,贺兰廷居然心悦厨子侯府的大小姐莫千秋,这也太刺激了吧!

第二日,贺兰廷就被皇后宣进宫,俩人闭门长谈了半日,午后便有懿旨下来,赐婚英武侯贺兰廷和平阳侯府大小姐莫千秋。

只是,旨意刚下来,英武侯府就散出消息,贺兰廷得了急病,议亲的事要缓一缓。

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贺兰廷是故意的。

4

莫千秋看着账本唉声叹气,账目没对几个满脑子想的都是贺兰廷。

懿旨下来,可把她那个从没跟皇亲国戚打过交道的爹吓坏了,哆哆嗦嗦接旨,颤颤巍巍磕头。

可左等右等,等了两个月都不见英武侯府的人。派人去问,也被拦在门外,这跟拒婚有什么区别!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!

莫千秋真的不想再等了,她还指望着先于柏梓豪那对狗男女嫁入英武侯府,好让他们跪地敬茶,叫上自己一声“母亲”,出了这口恶气。

她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,茶没喝上,反而又叫他们看了自己的笑话。

所以,莫千秋决定主动出击,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往上冲。于是,她乔装打扮一番,整日守在英武侯府门口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,终于让她等到了机会。贺兰廷纨绔之名在身,怎能舍下吃喝玩乐这等美事。京城平安大街上新开了家馆子,请了江南名伶弹唱,吃饭喝酒那是别有一番滋味。他自然不能落空,于是也乔装隐匿,偷偷遛出了府。

贺兰廷翻墙头的时候,墙外水果摊子边莫千秋正蹲在那里啃苹果,嘎嘣脆吃的她满嘴甜水。

忽然一男子飘飘然从天而降,脚丫子不歪不斜正踩到她头顶。

莫千秋苹果也不吃了,嗷嗷两嗓子叫出声,贺兰廷急忙捂住她嘴,一个劲儿说“嘘”!

“这位小哥,别喊,我不是蟊贼!”贺兰廷替自己辩解,“我被长辈禁足,偷溜出来玩的。”

莫千秋此刻一身男装,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贺兰廷,内心无比激动,这就叫皇天不负苦心人啊!他俩果然是千里姻缘一线牵!

贺兰廷没认出莫千秋来,打开折扇翩翩然一副世家公子模样,摸出一锞银子给莫千秋,“赏你的,劳烦小哥带个路,去平安大街烟雨阁。”

莫千秋闻言眼前一亮,好家伙,这简直是贺兰廷自己送上门来的,烟雨阁正是她家新开的馆子,自己的地盘好办事。

莫千秋磕巴都没打,带着贺兰廷直奔烟雨阁。一路上俩人相谈甚欢,就差称兄道弟了。

到了烟雨阁门口贺兰廷的心一落千丈,这地居然要预约,没约就要排号,等个把时辰不在话下。

他可是偷跑出来的,没那么多时间。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,耷拉着脑袋,“算了算了,不吃了,走吧。”

莫千秋一把拦住他:“别啊公子,来都来了走什么?不就是排队吗,有钱能使鬼推磨,花钱买号不就行了!”

贺兰廷终于如愿以偿的坐在了烟雨阁的雅座里了,不远处台子上的江南名伶正咿咿呀呀唱着吴侬软语,听的他陶醉不已。

莫千秋给他倒了杯酒,“公子慢些喝,烟雨阁的千日红够劲儿大。”

“无妨无妨,本……咳……本公子酒量好。”贺兰廷不在意地道,“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,听曲喝酒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,要女人做什么!”

莫千秋眼睛一转道:“公子此言差矣,女人就像那解语花,最是温柔可人,酒喝多了时一双素手帮你擦汗端茶,岂不美哉?”

贺兰廷想了想,喝了口酒,又想了想,觉得也对,可转念想到若是莫千秋给自己端茶立马打了个激灵。

莫千秋继续道:“不知公子最中意什么样的?”

贺兰廷皱眉思考,他以前只想着吃喝玩乐,没想过女人的事,现在猛地被人问到脑子里只想着——不是莫千秋就好。

于是所说就按照跟莫千秋相反的来,“温柔娴静一些的,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要略知一二,必须离厨房远点。其余的啊…要是对方能主动点就好了。”

他苦闷的叹气,主动出现个女人,跟莫千秋你来我往掐架,最好两败俱伤,然后他金蝉脱壳,拜托婚约。

莫千秋不住点头,都暗暗记在心里。

酒足饭饱,贺兰廷才想起问,“你我相谈甚欢,兄弟怎么称呼?”

莫千秋顿了顿道:“在下姓邱单名一个默字。”

5

贺兰廷自打上次偷跑出去没被发现后,便来了精神,隔三差五就往外走。但人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的。

他正约了三五纨绔,一道去听戏,经过京城最大的宴鸿楼门口时,突然蹿出个人,一把将他拦住。

莫千秋拿着一方绣帕,羞赧地塞到贺兰廷手里,“侯爷,这是给您的。”

然后飞也似的跑了,贺兰廷石化当场,他觉得自己好惨一男的。他想要的从天而降,不是这种好嘛!

接下来的日子里,贺兰廷偷溜出去,路过各种酒楼小馆门口时,都会被莫千秋拦住。今天送首酸诗,明天送个络子,后天绣朵并蒂莲,这不是暗示简直是明示。

贺兰廷被她大胆的告白,吓的整天疑神疑鬼,见着酒楼就躲,只要跟平阳侯府有关的他全绕道而行。

莫千秋堵不到人,心生一计,贺兰廷爱玩的名声在外,城里的酒馆戏楼他都不落空,自家若是新开个馆子,贺兰廷肯定会去,自己只要守株待兔就好!

谁知,今天小二刚递了话过去,贺兰廷就又跑了,好像后面有猛鬼追他似的,真是气煞了莫千秋。

她在床上左翻右翻,一筹莫展,随手拿了本话本看。起初不觉有什么,越看越是带劲,到最后竟是坐起身来直拍大腿叫好。

话本子写了个俗气的故事,名门小姐女扮男装偷跑出去逛庙会,与才子相遇,两人相谈甚欢,又约了在茶舍论诗。

这样一来二去,小姐渐渐倾慕于才子。某次酒后,才子言,弟与我脾气相投,若你有胞妹便好了,我们可以亲上加亲结两姓之好。小姐一听动了心思,一番运作,最终揭露女儿身份,俩人成双成对。

莫千秋不仅想起自己扮作男子与贺兰廷喝酒那次,眼前一亮。既然他处处躲着自己,不如采用迂回战术,学那小姐女扮男装与贺兰廷套近乎。

6

这日,贺兰廷正跟家里哼唱墨云轩最新出的曲子,便有小斯来报:“侯爷,门外有人求见,说是您的朋友。大总管没见过此人,怕有蹊跷,特意差小的来问您一声,可认识一位姓邱名默的公子。”

贺兰廷摆了摆手,“不认识,不认识,哪有什么……等等!”

他猛地想起了那人,正是自己第一次偷溜出府时认识的,急忙道:“快请进来,快快快!”

最近他被莫千秋逼的太紧,前几天还被她堵了个正着,只好老老实实蹲在家里。可他又不是那耐得住性子的人,心里像长了草似的,总惦记热闹,都快给憋坏了。

这不巧了,正打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。那邱默也是个有趣的人,两人相谈投机,跟他一道热闹热闹也好。

莫千秋没想到自己能如此顺利的进了英武侯府的门,心中无比激动。她抱着怀里的木匣子,紧紧跟在大总管身后,进到正堂,见了贺兰廷。

“邱兄,许久不见!”贺兰廷说着把人请到了椅子上坐。

莫千秋赶紧把匣子送了出去,“得了件好玩意,我一个粗人不懂这名堂,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只有侯爷最合适,便送了来。”

贺兰廷对于给他送东西这件事并不奇怪,皇后是他堂姐,贺家人丁单薄,他虽不担要职,却是香饽饽,整日有人想巴结,邱默自然也被他归为此类。

贺兰廷接过那匣子,见神神秘秘的很是好奇。

莫千秋压低了声音,凑到他耳边道:“我家是做生意的,最近走海运得了洋人的玩意,据说味道妙的很。”

贺兰廷没觉得手里的匣子妙,却被那邱默身上若有似无的暗香震慑了心魂。对方突然靠近,呵气如兰,居然让他有点恍惚,红了耳根子。要知道,以往他跟狐朋狗友咬耳朵可没这样过。

贺兰廷急忙拉开距离,佯装无恙,打开匣子。只见一琉璃瓶躺在其中,内装暗红色酒液,橡木塞堵住瓶口。他拔开塞子,一股浓郁的果酒香气传来,与以往喝过的都不同。

他瞬间来了兴致,想要尝尝,却被邱默拦住。那修长白皙柔若无骨的素手,只是轻轻搭在贺兰廷衣袖上,仿佛就烫到他一般。

“侯爷且慢,这酒配点吃食更美味。”莫千秋道。

乳娘和几个嫁了人说了亲的小姐妹都说,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他的胃。她殊死一搏,全靠自己的家传手艺来征服贺兰廷了!

果然,贺兰廷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,问道:“配什么好?我让厨房去做。”

莫千秋掏出一张纸,展开递给贺兰廷:“按这上面的去准备牛肉就好,不过放佐料时加上我这家传的秘料。”

她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,很快下人便拿着东西去了厨房。

这大概是贺兰廷吃过最美味的牛肉了,而那酒配上这肉绝对算得上琼浆玉露,天上有地下无。

贺兰廷心中默默把邱默的位置提高了许多许多,大概就排在好朋友第十名左右吧。

7

“邱兄,不行不行!”贺兰廷着急地道,“新开的西域馆子就是再好,我也不能去。我…我…我躲仇家!”

莫千秋最近一个月,只要寻了由头就往英武侯府钻,跟贺兰廷的关系与日俱增,如今连门房都不拦她,抬脚就进。

可整日待在侯府里,能消遣的都消遣了,莫千秋已经黔驴技穷,再也想不出新花样了。可若没了新鲜东西,她又拿什么接近贺兰廷呢?

所以,她想把贺兰廷拉出府,谁知贺兰廷竟然吓成这幅样子,连仇家这种离谱的谎都扯出来了。

莫千秋拽着贺兰廷,依旧不死心,“还有西域舞蹈可看,那边的美女浓眉大眼,裙子转起来像是一朵花,脖子还能左右动,你不出门可是看不到的。”

贺兰廷也不要样子了,死死抱着院子里的树。他才不要松手,谁知道那西域馆子是不是莫家开的,万一自己又被她堵了呢!他可不去……

莫千秋没了法子,那西域馆子是她最近筹划开的,专门为了哄贺兰廷开心。西域舞娘和那些闻所未闻的菜色,可废了她好大一番功夫。

如此大的工程,说什么也要让贺兰廷见识一了,才不算白费功夫,不能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好。

“好好好,侯爷不去便不去。”莫千秋说着就松了手,然后扬长而去。

贺兰廷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,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?邱默如此盛情邀请自己,作为兄弟怎么也应该捧场才对,再说邱默这一个月陪着自己玩,给自己解闷,可是费尽心思,自己如此拂了他面子多不好。

贺兰廷在心里反复骂了自己好几遍,跑去库房翻箱倒柜。他记着前年皇后赏了他一对怀表,那可是西洋玩意,稀罕的很,不比珍贵的自鸣钟差。

这边贺兰廷还没从库房出来,那边莫千秋就去而复返,这次来的不止她一个,是西域食府整套班子。

管家望着浩浩荡荡一队人马,冲进库房拉出了灰头土脸的贺兰廷,而贺兰廷手里正攥着一枚怀表。

俩人一碰头都被对方给吓了一跳,贺兰廷指着那队人,莫千秋瞪着像被人打了一顿的贺兰廷,异口同声道:“怎么回事?”,随后又都哈哈笑了起来。

一个时辰后,英武侯府宴客厅内,西域舞娘正伴随着异域风情的乐曲翩翩起舞,舞姿曼妙别有风情。

贺兰廷则跟莫千秋推杯换盏,大口吃肉。酒过三巡,两人微醺,贺兰廷没了往日侯爷的架子,长臂一伸揽住莫千秋的肩膀,无比感慨,“邱兄弟,真乃我救星,若不是有你跟我玩,我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?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,别说三个月不出门了,就是三年不出门都没问题。”

莫千秋从没被男人这么搂过,很不自在,心里早就乱了,身子扭扭捏捏,想把贺兰廷的胳膊甩开,返到被搂的更紧了。

“邱兄,你有什么心愿但说无妨,只要我能帮你实现的,都没问题!”酒后的贺兰廷又开始向人许愿了。

莫千秋挺想告诉他“你赶紧完婚”的,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也学机灵了,眼睛一转道:“不知侯爷可有姊妹?我来了这么多次,竟只看到侯爷一人。”

莫千秋不过是想引出柏梓豪那对狗男女,然后吹一阵耳边风,说尽他俩坏话,让贺兰廷没事找找他们的茬。

哪知贺兰廷道:“姊妹?我只有个堂姐是当今皇后,别说胞妹了,就连表妹都没有。哦……对了,哥哥倒是有一个,可他娶了我嫂嫂不久后便病死了,寡嫂跟我自然不好同住一府。不过去年我嫂嫂好像过继了个孩子到名下,可那也是个男孩,不是女孩。”

往日里贺兰廷才不会说这些家长里短,眼下显然是醉了。可莫千秋还有一半清醒,听完这番话连那一半也彻底清醒了。

她脑子里只有四个字——怎么回事?

说好的表妹呢?还有那狗男人柏梓豪呢?怎么都没了?

她还让谁敬茶?让谁跪下来叫母亲呀!她这口恶气,憋了这么久,到头来竟是乌龙一场?

莫千秋当时就甩了贺兰廷的手,气哼哼站起身,瞪眼叉腰头顶冒烟。

“唉唉唉?邱兄怎么了?坐下来喝呀?”贺兰廷去拉莫千秋,踉踉跄跄的只抓了袖子。

“我…我…”莫千秋无言以对,她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眼前的情况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,不但没报复成敌人,还把自己搭进去了。

“我喝高了!”她憋红了脸道。

贺兰廷哈哈一笑,再度伸手揽住她肩膀,还顺带着用指腹摸了摸莫千秋的脸,“看出来了,邱兄脸都红了,像是红苹果。”

可是……贺兰廷望着邱默的脸怔怔出神,他竟然突然想咬一口邱默的脸蛋,好像那细皮嫩肉又红润可爱的脸,比苹果还诱人。

“邱兄,你……好好吃啊……”

伴随着这句话,贺兰廷醉倒了,还把莫千秋压在身下。

莫千秋又羞又恼,推也推不开,挺想骂娘的。但是看了贺兰廷那张脸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,她竟然觉得好像自己也不吃亏。

莫非她也馋他的……脸?

8

贺兰廷第二天正午才醒酒,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邱默。

“邱兄走了?”贺兰廷听管家回话,顿时发了脾气,“是不是你们看不起邱兄弟家是商贾,所以趁我醉酒,把人给赶了?好大的狗胆!”

他正要喊人来行个家法,管家吓得直接跪了,“侯爷明鉴!小的哪敢!是邱公子自己喊了我们,让把您安置好,然后告辞离开的,不信您看还有给您的留条呢!”

管家急忙递上条子,贺兰廷捧在手里反反复复看了半天,上面简简单单写了一句话,可他心思却不在这句话上。

邱默的字竟然这般秀气,没有一般男子的张狂和劲道,反而柔美的很。真是……太好看了!

贺兰廷鬼使神差地把条子夹在了书里,晚上又偷偷看了好几遍。脑子里蹦出邱默那张细皮嫩肉的脸,不自觉的傻笑出来,发现自己失态,急忙掩住嘴,用被子蒙了头。

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邱默,转而去想哪里书说的有趣,哪里斗蛐蛐最好,还有哪家的饭菜最香。谁知睡前的确没想,可整晚邱默都在他梦里。

一会儿,邱默端着菜盘子凑到他面前道:“侯爷,快尝尝鸿宾楼最新的菜,张嘴我喂您。”。一会儿,邱默又扇着扇子神秘兮兮的在他耳边说话,弄的他全身酥酥麻麻。最可怕的是,到最后了,贺兰廷竟然抓住邱默的手,张开嘴,一下咬住邱默的脸蛋,说:“邱兄弟,细皮嫩肉果然好吃呀!”,而邱默则红着脸娇羞地指着自己的嘴巴道:“我的嘴巴更好吃,侯爷要尝尝吗?”,然后贺兰廷就堵住了邱默的唇。

贺兰廷被这颠覆三观的噩梦惊醒,吓得一身冷汗,黏腻腻的汗水沁透了睡衣,让他很烦躁。

他贺兰廷一个钢铁直男,就算没对哪个闺秀动过心思,可去青楼小馆听曲喝酒也是他爱好之一,他喜女色不好男色,怎么可能做梦亲了个男人。最最最令人难以启齿的是,他醒了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有反应……

贺兰廷将头埋在被子里,无声哀嚎,他想自己一定是在家憋疯了,必须要出去散散心了,并且最近还是别见邱默的好。

莫千秋其实也跟贺兰廷一样的打算,她心里那别扭的坎还没迈过去,即便自己对贺兰廷的颜倾慕不已,可心里那口恶气却是没出去,堵的难受。她在报仇还是继续追贺兰廷上,犯了犹豫。

闺中密友将打探来的消息,告诉了莫千秋,“那位表小姐根本不是英武侯府的人,至于那日为何能上英武侯府的马车……是个误会!英武侯的寡嫂不知怎么与那表小姐相识,那日两人约了一道去买胭脂水粉跟首饰,便都坐了英武侯府的马车。”

难怪了,真是超级大乌龙!

莫千秋和小姐妹一齐叹气,怪只怪她们远离京城勋贵核心圈,根本不知道各位公卿家的状况,完全走岔了。

“秋秋,现在怎么办?”小姐妹托着腮问。

莫千秋扒拉着眼前的算盘,思考了好一阵,“仇必须要报,贺兰廷我也得嫁。”

“所以呢?”

“所以,先找柏梓豪报仇,出了我的恶气,再去找贺兰廷让他赶紧娶我。”

小姐妹有些犹豫,“可别人都说,气死前任最好的办法,就是找一个处处能碾压他的现任。我看贺侯爷完全符合,你就抓紧嫁了他不就好了。”

“不!”莫千秋一拍桌子,“嫁他之前,我必须要搞臭柏梓豪的名声。”

9

“今天我出去的时候,有人来找我吗?”贺兰廷连着十几日都出去跟狐朋狗友潇洒,每日回来必问管家这话。

管家恭敬地道:“文昌侯府的十公子派人来约您狩猎,鹤南伯爵府的封勤少爷说想跟您去趟山东,还有……”

“好了好了,我问的不是这些人,我……”贺兰廷垂头丧气,心里的不高兴逐渐扩大笼罩全身。

他想问的是邱默啊,邱默有没有来找他,有没有想约他一起出去玩,或者又带了哪些好吃的来。

可这十几天了,邱默就像消失了一样,再也没出现过。弄的贺兰廷心里苦涩,甚至还心不在焉,有时候又特别烦躁。

“算了!”贺兰廷摆手,“我跟牧将军府的小公子去玩。”

管家跟着上前问道:“侯爷去哪?若是晚了,我们也好差人去接。”

贺兰廷爱玩爱闹,有时候兴致高了,喝的多了会分不清东南西北,带着护卫和跟班一通乱走。每每如此,管家都是差人去京城街上找人,生拉硬拽给弄回家。

贺兰廷有点不耐烦,“哎呀走到哪算哪,没准去听曲,也没准去喝一顿。”

他说完就走,门口早已有牧将军府的小公子等着。

俩人上了马车,小公子探过头来神秘兮兮地道:“侯爷可知道红香胡同新开了家什么楼?”

贺兰廷对此兴趣缺缺,红香胡同全是妓馆,他虽逛青楼但去的都是雅地,那些女子卖艺不卖身,以弹唱、舞蹈、诗词等等技艺示人。

红香胡同那里的妓院,都是卖身的姑娘,贺兰廷总觉得有些膈应。所以,闻言他摇了摇头,“去明欢楼听曲看舞,不更好吗?”

小公子由不死心,继续游说:“这回的不一样,全京城独一份也是第一家青衣小馆,里面都是男子是小倌!”

贺兰廷听着人都愣了,大为震惊!男人找……男人?!

“侯爷不去悄悄名堂?”小公子道,“公卿各府名声在外的纨绔们,可都偷偷去了,大家其实谁也不好这口,就是为了去开开眼界。”

贺兰廷抿唇沉思,他其实根本不想去,哪怕出于好奇他也不想去。但他想到了邱默,他想弄清楚,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喜女色而好男色。那么这个小馆是最好不过的验证此事的地方了。

贺兰廷点了点头,吩咐道:“去吧,开开眼界。”

小公子兴冲冲的吩咐车夫,往红香胡同新开的青衣小馆去。

10

贺兰廷做梦也没想到,他在这里遇到了邱默。

青衣小馆里各色小倌施展所长,或抚琴弹唱,或吟诗作对,亦或是娇羞扭捏地伏在恩客怀里,总之场面十分靡靡。

按理说如此杂乱暧昧的环境里,贺兰廷想找个人也挺难的,可他就是一眼看到了邱默。

邱默今日穿了身紫色纱质外衣,走起路来十分飘逸。他正追着一个男人的背影而去,显得十分急切,俩人闪进了厢房,关上了门。

贺兰廷也顾不上身边还在挑小倌的牧将军府的小公子,自己径直朝着那厢房跑去,却被个龟公拦住。

那龟公一张谄媚笑脸,点头哈腰,手里提着个大茶壶,却死死堵着他去路,“客官这是想去哪,小的给您指路?”

贺兰廷不满地皱眉,语气不善,“滚开,爷要进去!”

龟公自然不能让开的,一副卑躬屈膝的为难样子,“爷,您别为难小的了。这厢房早被客官包了,里面正乐的欢,不好打扰的。小的给您引荐我们这里的头牌清水公子可好?”

贺兰廷岂会听不懂这话,心里顿时不爽。邱默竟然背着他跟别的男人鬼混?!

这可不行!除了自己,哪个男人都不能碰他!

这想法在他脑海中盘桓,把他自己也吓得够呛。他僵了半响,这才茅塞顿开恍然洞悉了自己内心真情,倏然觉得有些羞赧起来。

可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,屋里邱默可正跟个小倌卿卿我我呢!

贺兰廷掏出一张银票塞进龟公手里,“这厢房我包了。”

他不待龟公说什么,把人狠狠推开,提腿踹门,动作一气呵成。只见屋内床帐落下,纱帐内两条交叠的人影若隐若现,还传出哎哟哎哟的声音,床更是晃动不堪。

贺兰廷立马意会这是什么情景,竟然玩的这么野!他气的面红耳赤,撸胳膊挽袖子直奔床榻,刺啦啦一声扯碎了纱帐。

只见床上的邱默跪坐在一男子身上,那男人正抱头痛呼,“秋……秋……饶命啊!我错了,我罪该万死,你打也打了,气也出了,饶了我吧!”

莫千秋正抓着柏梓豪打的起劲儿,一听那厮竟叫她小名,气不打一处来,下手更狠了。哪知正打的爽,床帐被人扯了,贺兰廷的大脑袋支楞在床边,他好像很生气。

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贺兰廷本想用声讨的语气责问,但又想到自己没立场这么质问邱默。他再一看俩人似乎不是在干龌龊事,好像是邱默在打那男子?

“你们在干嘛?”贺兰廷硬生生急转弯,改了话口。

柏梓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,急忙向贺兰廷求救,“公子救我,这人不分青红皂白,进门就打,可能是个疯子!”

贺兰廷望着两人迟疑不过片刻,点了点头,然后顺手就暴揍起柏梓豪来,打到畅快时竟然挤走了莫千秋,自己占据主导地位,看的莫千秋瞠目结舌。

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官府,京兆尹衙门的人赶来一看,不言声了。皇后的堂弟英武侯贺兰廷,谁敢抓?这不明摆着跟皇室过不去么……再说了,这勾栏里的闹剧能有什么意外,不过是抢人而已,自然要卖贺兰廷个面子。

于是,京兆尹的人二话没说,直接抓了柏梓豪就走,边走边高喊,“你小子胆肥啊,竟然敢寻衅斗殴,老实点好好走!”

柏梓豪欲哭无泪,想说什么却因被衙役捏脱臼了下巴,而只能呜呜呜反抗。不过个把时辰,京城勋贵圈便传开了,昌寿侯府的嗣子柏梓豪,狎男妓不说,还跟英武侯打了一架,名声彻底臭了。

贺兰廷也没从床上起来,一屁股坐在那里,气喘吁吁地看着身旁的莫千秋道:“邱默,我替你出了气了,可爽?”

莫千秋点点头,看着柏梓豪身败名裂,臭名昭著,自然很爽,可贺兰廷这是干嘛?他没必要为了自己而亲手打柏梓豪吧?

“你为什么打他?”她问道。

贺兰廷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,“咳……你我是……是兄弟,自然不说二话。你追着个男人来了青衣小馆,我还能不明白什么意思嘛?肯定是因爱反目,那人之前定与你相好,可他朝三暮四,有了你还来这里找乐子,被你抓到了现行,对吧?既然我们是朋友,我又撞到了这事,自然要帮你出这口恶气,也不枉费你前一阵子那么样陪我玩,陪我消遣。”

莫千秋很震惊,她自己都不用给自己编一个说辞,贺兰廷居然就帮她脑补出如此完美的前因后果了。

于是莫千秋就坡下驴,哀婉地点头,“可不是么,他就是个大猪蹄子!算我瞎了眼!”

贺兰廷不自在地搂住莫千秋肩膀,佯装无意地道:“嗐,不就是个男人么,哪里没有好的?”

莫千秋眨眨眼仔细想了想,道:“你说得对,天涯何处无芳草,哦不,应该是君子兰。”

眼前不就有个好男人么!

听了这话,贺兰廷笑意充满眼底,快乐的像个孩子。

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就好,假以时日,他贺兰廷一定可以让邱默对自己日久生情的。

11

中秋节前,贺兰廷约莫千秋去郊野狩猎。莫千秋一个闺中女子,又没接受过贵族骑射的熏陶,哪里会这个?

她百般推脱,架不住贺兰廷死皮赖脸。

“邱默啊,你不会我教你就好,去嘛去嘛!”

“邱默啊,你去了只管骑马看着,我负责狩猎,届时你就帮着烤烤肉就行。”

“难得秋高气爽,郊野秋色正浓,满山枫叶红黄交织,最美不过了,不去可惜!而且我要带你去的可是皇家猎场,一般人可进不去。”

莫千秋被磨的没了法子,只好跟着贺兰廷去围猎。贺兰廷骑射果然厉害,箭无虚发,百发百中。

莫千秋指了兔子,贺兰廷帮她列兔子;莫千秋又指了小鹿,贺兰廷一箭射中。很快,猎物一堆堆,莫千秋也来了兴致。

“咱们再往深一点的地方走吧?”莫千秋问道,“打一些大点的猎物,好像会更过瘾。”

贺兰廷犹豫片刻,还是答应了,“但不能太深,听说有猛兽,咱们容易有危险。”

可两人走了一阵,竟什么猎物都没遇到,好在景致越发有趣,出现了许多不常见的植物,看的莫千秋惊喜连连。

她所幸翻身下马,牵着马匹往前走,贺兰廷也学她的样子,两人有说有笑到也不无聊。

不知不觉天色已晚,贺兰廷建议回城,莫千秋跟着他东绕西拐走了将近一个时辰,仍旧在树林里打转。

“咱们不会迷路了吧……”莫千秋的心顿时跌入谷底,“或者……遇到鬼打墙了?!”

贺兰廷也慌了,这林子深处他没来过,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

“不会不会,咱们做个标记,别走重复的路,肯定能走出去。”

说着贺兰廷掏出匕首,在沿途的树上划了道子。俩人又走了一阵,莫千秋指着前方一棵大树道:“侯爷,你看,那是你划得道子!”

还真是在原地打转,这可怎么办?

“别急,我的护卫和跟班发现咱们不见了,肯定要进林子找的,只是时间会久一点,咱们别乱走,就在附近坐会儿。”贺兰廷安慰莫千秋道。

莫千秋一介女流,在得知迷路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六神无主了,所以贺兰廷说什么便是什么。

贺兰廷找了一棵大树坐下,莫千秋见太阳下山提议点个篝火。这两位又都是富贵堆里长大的,哪会这个?凑凑合合捡了些柴,有大半都是不能用的等他们颤颤巍巍用火石点燃枯草,引着柴火时,两人早已成了大花脸。

望着彼此脏兮兮的面庞,以及被树枝子划破了的衣物,莫千秋和贺兰廷坐在地上捧腹大笑。

天色渐暗,黑色的夜幕笼罩住林子,只有贺兰廷他们这里燃着一小撮火,颇有些独寂的味道,也挺让人胆颤。

莫千秋想起小姐妹和嫲嫲们说过的故事,什么深山野兽吃人尸骨无存,什么狼群把露宿野外的秀才给拆骨入腹,害怕的直打哆嗦。

她下意识的往贺兰廷那边靠去,一点点挪,最后竟然跟贺兰廷肩膀相靠,紧密相连。

贺兰廷也不自在了,他对邱默可是有非分之想的,俩人距离这么近,他怕他自己把持不住。

君子有所谓,有所不为,贺兰廷认为现在就是不为的那种。于是,君子如他刷拉一下站起来,道:“邱默你饿了吧?我…我去找点野果子给你果腹。”

说完他就跑了,莫千秋欲哭无泪,她不饿,她害怕,别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啊!

莫千秋紧紧抱着肩膀,脑子里算是野兽突然袭击咬自己脖子的画面。

她已经害怕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,莫千秋在心里告诉自己,数到一百下,如果贺兰廷还没回来,她就去找她。但她马上又觉得一百下太多了,还是五十下好了。

莫千秋快速地闭眼数数,才数到二十下,忽听附近一阵极其扭曲的嚎叫,吓得她呲溜一下蹿了起来。

野兽来了?

再仔细辨认,莫千秋发现好像有人叫“邱默”,似乎是贺兰廷!他出事儿了!

莫千秋顾不上害怕,满心满眼全是担忧和焦急,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。

只见贺兰廷捂着腿,躺在地上呻吟,样子十分痛苦。

“我被蛇咬了!”他艰难地道。

莫千秋也慌了,蛇有毒怎么办?贺兰廷会死的,她可不想让他死。

她忽然想起在话本子里看过的一幕,书生帮被蛇咬的小姐吸毒液,小姐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。她也记得老嫲嫲提过,情况紧急可以用嘴把毒吸出来,再敷上药。

莫千秋头脑一热,刷拉一下撕开贺兰廷的裤子,趴在伤口上猛吸一通。鲜血腥气逼人,她觉得自己快晕了,但她必须得坚持!

吸出好几口血后,莫千秋又找了草药,嚼碎敷在贺兰廷伤口上。

那边贺兰廷看着眼前的人如此行事,很是震惊。邱默竟然舍身救他,这可简直是生死之交了!他对自己定然是不同寻常的情谊!

贺兰廷激动哭了,“呜呜,邱默你真是对我太好了,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,你能过来让我抱抱你吗?我好感动啊!”

莫千秋坐在一旁的地上,也很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动,可她刚动了下就觉得自己头晕目眩。

难道是用嘴吸毒,自己也中毒了?很有可能如此,她刚才似乎咽了口吐沫,吐沫里混着贺兰廷的血呢!

莫千秋瞬间湿了眼眶,头晕眼花紧跟着身子也没劲儿了。她歪倒在贺兰廷怀里,用极其伤感的语气道:“侯爷,我恐怕是中毒了,现在全身都是软的,估计命不久矣。”

贺兰廷闻言哇一声哭了出来,“邱默!邱默啊!你不能有事!我不让你死!你不能死的!”

他们一个嚎啕大哭,不让死,另一个虚弱啜泣,觉得人生进入倒计时。不知这样过了多久,俩人都累的够呛,不知不觉竟睡着了。待再睁眼时,竟然被一队士兵围着。

“醒了醒了!”领头的士兵道,“没事就好!快快快,把人扶起来!”

原来这是京兆尹的衙役,英武侯府的人见贺兰廷彻夜未归,林子里也找不到人,吓得赶紧报官了。

折腾了一夜,贺兰廷和莫千秋终于回了城。英武侯府的人又请了大夫来看诊,郎中笑言,咬贺兰廷的不过是条小草蛇,无毒无害。至于莫千秋头晕眼花,多半是又饿又累没了力气导致的。

贺兰廷这才放心,好好在家养起了伤。而知道自己没事,莫千秋也告辞离开。

12

中秋节后,京城闹出了一桩大八卦,虽是勋贵圈的事,可却成了上至皇亲贵胃下至贫民百姓的饭后谈资。

贺兰廷竟然进宫冒死请罪,想让皇后收回懿旨,作废与平阳侯府莫千秋的婚事。

皇后自然不允,当着宫人的面狠狠训斥了贺兰廷一番。

贺兰廷低头受着,可没丝毫悔改的意思。他等皇后骂完,磕了个头,道:“皇后娘娘赎罪,臣有不得已的苦衷。”

皇后气的直哆嗦,道:“本宫倒想听听,你怎么个有苦衷?”

贺兰廷一副赴死的样子,说道:“臣…臣…喜欢的是…男人…”

皇后哑然,沉默了许久,才打发了屋里宫人,单独与贺兰廷说话。

贺兰廷出宫后,皇后那里虽没说作废婚约,可却也不再催婚。但宫人间却把这辛秘传遍了,这消息又从宫里流入坊间。

一时间,平阳侯府又成了笑柄。人人都道,“英武侯宁愿喜欢男人,都不愿娶那厨子侯府的厨娘。”

这话自然也传到了平阳侯耳朵里,他被气得吹胡子瞪眼,拉着莫千秋就要往宫里去。

莫千秋死活不肯,“爹!你冷静点啊!您长这么大,去过几次宫里?您进去了又要找谁?”

平阳侯骂了句娘,“他娘的,老子找皇上去!去告御状,告他英武侯贺兰廷始乱终弃。他拉着我女儿在外过了一夜,不清不楚,不明不白,现在竟然要悔婚,还说自己喜欢男人?老子就是拼了老命,也跟他干到底!”

“爹……爹啊……皇后是他堂姐,皇上就是他姐夫,您干不过啊!”莫千秋道。

平阳侯骂了半天,气出了一半,理智也回来了些许。进宫他是不敢,可他敢去英武侯府闹,他必须得让全京城的人都来评评理。

说时迟那时快,平阳侯拽着莫千秋就出了门,直奔英武侯府。管家一看这架势,本想说贺兰廷不在家。谁知姜还是老的辣,平阳侯打算扯开嗓子在门口喊,这哪里行?这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贺兰廷那点事了么。

管家给门卫使了个眼色,架着平阳侯就进了门。贺兰廷也觉得,有必要见面跟平阳侯父女说明白,便换了衣服去见人。

贺兰廷背着荆条,上来直接跪下,“侯爷,这事全怪我,我来负荆请罪了!”

英武侯什么身份地位,平阳侯自然知道,这一跪他可受不起,可心里却更气了。自己闺女吃了亏,那厮跪一跪就完事了?

平阳侯道:“老夫受不起侯爷的礼,我今天来是想跟您掰扯掰扯道理的。”

贺兰廷不待平阳侯说下去,“我知道,这事彻头彻尾是我的错,我会给平阳侯府一个说法,但婚约我真是……”

“为什么?”平阳侯十分费解,“我们家秋秋到底哪不趁您的心意了?”

贺兰廷心里也苦,“莫小姐处处都好,可惜……性别不对!”

平阳侯气的够呛,他道:“既然明知她性别不对,那你还毁她清白作甚?你这不是存心害我们秋秋,又是什么?”

贺兰廷被说的有点懵,“这……肯定还有什么误会吧?我从未跟莫小姐独处过!”

平阳侯气的拍桌子,“胡扯!满嘴胡话!中秋前侯爷明明跟郊外皇家猎场过了一夜,是也不是?”

贺兰廷点头,“自然是如此,不少人都知道这事,我还没蛇咬了。”

“那就对了!”平阳侯道,“那晚我们家秋秋也没在家。”

贺兰廷笑了,“侯爷,话不能这么说。莫小姐消失一夜,与我在郊外过夜又有何关?总不能那晚没在家过夜的人,都是跟我在一起,都要我负责?”

“你你你!你简直不是人!”平阳侯骂了起来,“我们家秋秋明明是跟你一道围猎去了的。”

贺兰廷这会儿也带了脾气,“侯爷这话荒唐,平阳侯府这般颠倒黑白吗?那日跟我一道去的护卫跟班都能作证,我们压根没碰到过莫小姐,跟别提跟我一起打猎了。”

贺兰廷生怕平阳侯不信,拉过一个护卫道:“你说说看,那日我与谁去围猎了?”

护卫道:“是邱默公子,并非莫小姐。”

这么一说,把平阳侯也说糊涂了,怎么还蹦出个邱默公子,那是个什么玩意?这贺兰廷不会扯谎呢吧?

他用眼睛斜楞自己女儿,厉声道:“我们家秋秋亲口跟我说的,那日要与侯爷一道去围猎,否则老夫也不会准她一个女孩子去郊野的。毕竟您与秋秋有婚约,我便同意了。秋秋,是不是这样?”

莫千秋胆战心惊地站在那,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。好不容易用邱默的身份跟贺兰廷混熟了,现在当面被拆穿,贺兰廷知道自己骗他,肯定会更讨厌自己的。

可自己亲爹都这么问了,否定自己老子,也会死的很惨,她没了主意。

平阳侯见女儿没说话,提声吼道:“莫千秋,是不是我说的那么回事?”

莫千秋被嚷的一愣,没过脑子道:“是,是您说的那样。”

贺兰廷急的直跳脚,“本侯是跟邱默去的,来人,快去把邱兄弟找来作证。”

莫千秋一听也傻了,哪去找邱默,根本找不到,她急忙喊道:“别找别找,找不到的。”

贺兰廷跟平阳侯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,她一咬牙一跺脚道:“邱默就是我,我就是邱默!”

说完生怕贺兰廷不信,扯了头发,梳成了男子的样子。

“你……你你你你……”贺兰廷无比震惊的望着莫千秋。

就在莫千秋以为他要打自己的时候,贺兰廷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,激动的语无伦次,“原来是这样!哈哈哈!竟然是这样!缘分啊!妙啊!”

然后,他一下又跪在平阳侯面前,毫无架子地磕头,脆生生地喊:“岳父在上,请受小婿一拜!”

*

原本进宫求退婚,还不惜自黑喜欢男人的贺兰廷,不过几天,竟又一次进宫,求娶莫千秋。

已有心上人的侯爷拒绝圣旨赐婚,可见未婚妻一面他赶着成亲

这样反反复复,兜兜转转的事,真的是吊足了人胃口。

可这事压的实在是紧,各种奥妙谁也没参透,更增添了几分辛秘之感。

英武侯与平阳侯府嫡女于次年大婚,婚后贺兰廷一心只有夫人,从未纳妾,并且实现了三年抱俩的愿望。

那两个儿子,一个承了英武侯的爵位,一个承了平阳侯的爵位。(原标题:《见你如花开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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